最后的陪伴

玉兔东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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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陪伴

2024-09-20       本文字数:912

◆王根林



十九年前的冬天的一个中午，我接到哥哥打来的电话，他的声音急促而低沉：“看来父亲挺不过去了，你快回来吧！”

我急忙爬上开往家乡的公共汽车，下车后顾不上与迎面的乡邻打招呼，一路小跑到父亲的住处。

当我气喘吁吁来到父亲的床前，他已是半昏迷，母亲坐在床边叹息，手中拿着父亲喝剩的半盒牛奶。氧气瓶上头骨碌碌地翻着气泡。见我回来了，母亲连忙凑到父亲的耳边说：“老三回来了！”

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父亲竟然喃喃地说：“老三在姜堰哩，咋能回来？”

“父亲，我是王三！”我大声说道，父亲像是睡着了。黄昏时分，所有的兄妹都赶回来了，我提议送父亲去医院。大哥说：“外面风大，天又这么冷，怕是经不起折腾，不要在半路上……再说他是老毛病。”

兄妹六人齐刷刷地站在父亲床前，老人家突然说要解大便，我和弟弟连忙将他搀扶到坐便器上，末了我帮他擦了屁股——这是我五十多年来第一次为父亲擦屁股，也是最后一次。

当晚我和弟弟提出在父亲的床前值守。老天爷好像有意为难我们，呼啸的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吹到脸上麻酥酥的，我俩感到出奇的冷，嫂子连忙从家中给我们拿来棉袄棉裤。我们和衣挤在外间的沙发上，就像掉进了冰窖，周身没有一点暖意。我们不时轻手轻脚地走进父亲的房间，观察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下半夜，我和弟弟背靠背打了不到五分钟的盹，就被披着棉衣的母亲叫醒了，她说是父亲呼吸短促。我俩急忙摸黑去镇卫生院请来值班医生，医生把了脉，听了心跳，摇了摇头，说是快不行了。

闻听此言，我们连忙给家人打电话，替我在单位值班的妻子也和儿子一起赶回来了。一家老小聚集在父亲的房间里不到五分钟，他老人家就闭上眼睛，走得很安详。

“爸爸……”姐姐的一声哭喊带出了满屋的哭声。父亲那历经八十三度风霜雨雪洗礼的脸庞定格在大家眼前，如同刀刻一般的皱纹记录了他的漫长而悠远的人生坎坷，见证着他倾心抚育我们的点点滴滴。虽说父亲是无疾而终，但我总觉得他走得太早、太快、太突然。要是能够让他再安享几年天伦之乐，再让我们尽尽孝心，那该多好啊！

我庆幸，我陪伴父亲度过了最后一夜，虽说经受了一夜的寒冷，但是比起父亲培育我们那么多年的付出，实在是微不足道。

父亲已经离开我们十九年，陪伴他老人家最后一夜的情景我至今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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