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情（连载二）

水乡溱潼

水之情（3）

吴麒家是张虾笼的，每天天不亮，吴麒都被他爸爸叫起来一起去收虾笼，虾笼是有根草绳连在一起，收上来的虾笼把盖头揭开，把虾子倒进在船头装虾的竹篓里然后把空虾笼堆放在船舱里。因为收虾笼要一个人撑船，一个人收，吴麒的妈妈身体不怎好，不能受风寒，所以，吴麒就顶替他妈妈的工作。晚上放学回家后就跟他爸爸一起去放虾笼子，早上一起去收虾笼，吴麒比我辛苦，因为放虾笼回家后，吃过晚饭还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

那时，河水很清，水草很少，但大青虾繁殖快，吴麒家每天总收到十斤的大青虾左右。由于在当时经济条件不好，每斤大青籽虾只卖三四角钱。

在几个邻居中，只我是个女孩，吴麒，宋林和钟岩他们都喜欢我，他们的爸妈也喜欢我。

我们渐渐的长大了，也能单独的去做事了，我们水乡的孩子个个会游泳，个个会撑船，划船。吴麒经常不要他的爸妈去张虾笼，要我为他撑船，我付出的劳动的报酬是吴麒是把二斤左右的大青虾装在淘箩里，亲自送到我家去。吴麒长得胖乎乎的白净净的，但没有钟岩那么白，不然我们怎么叫钟岩是洋水瓜呢？我妈就喜欢吴麒到我家玩。吴麒一到我家就“婶婶，叔叔”的叫着，他的嘴很甜蜜。只要吴麒一到我家，我妈就留他吃饭，把家中好吃的拿出来给他吃。有时吴麒不来了，是因为他家忙着为虾笼消毒，把虾笼放在石灰水泡一下，捞上来晒干后再张到河里去。我妈就把好吃的留给他一份。

钟岩家是张丝网的，他爸爸和妈妈从田里干活回来，煮好晚饭，喂好猪和鸭子就去张丝网，常常钟岩放学回家后一个人在家里做作业，做好后就在家里扫地，抹桌子呀，家里弄得干干净净的，钟岩就像个女孩子那样做事细致。我有时候作业不会做，就拿着作业本子去问他。他自己作业不做先教我。钟岩成绩很好，主要是老师没有讲到的所有课文，他自己就学会了，我就是懒，老师讲到哪儿就听到哪儿，从来就不去预习课文。因为钟岩学习成绩好，又勤快，所以上每个年级班长不要选，都是老师指定他当班长。他当班长我们每个同学个个都拥护，因为作业有什么不会的就请他教，他就像小老师似的讲给大家听。他家虽然钱不多，不是多富裕，但谁有困难，钟岩总会伸出热情之手去帮助，不像有的人家虽然有钱，但非常小气，吴麒就是其中的一个，在别人有困难的时候，他总是装不知道或看不见，我对钟岩的印象比吴麒好，如果一天见不到钟岩，心里就不是滋味，我也说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

钟岩看到我与吴麒一起去张虾笼，就叫他爸爸妈妈不去张丝网，要我陪他去张丝网去。他爸妈就听他的话。我划着船，钟岩在船头张丝网，他一边张，一边与我交流学习方面的事儿，我有许多知识都是钟岩与我一起张丝网时教我的。

我妈反对我与钟岩在一起，钟岩的妈妈长得漂亮，是我们当地的美女，她妈妈待人和气，见人一脸笑，她走在路上，等她走远了，那些瞧她的男人才舍得离去。我爸爸也喜欢钟岩的妈妈，我妈生怕我爸与钟岩的妈妈有私情，就限制我爸爸与钟岩家来往。一个男人喜欢一个漂亮的女人不等于他们之间有私情。

我妈就是心胸狭窄之人，每次我与钟岩去张网或收网回来，总享受我妈妈的一顿漫骂，“一个小丫头，你真不要脸，与人家男孩在一起不怕羞。不管教你，你将来就和钟岩的妈妈差不多。”我很委屈。

我爸爸见到我妈整我就说：“你是什么人呀？他们才多大呀，你说得这么难听。”

“你是好人，看见钟岩的妈妈就盯住看，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有空就往人家家里跑，没事找事，你实在喜欢她就搬到她家住去，她反正两个男人也不嫌多。”我爸听到这句话就发火了，抄起家伙要打我妈，这时，我妈才不敢再说什么。

为了不让我妈生气，有好几次钟岩来叫我，我都没有去。钟岩以为我喜欢吴麒，在教室里也不理我，有时我找他说个什么事儿，他爱理不理的，我也生气了，好长时间也不理他，这时他就主动来找我，找个理由与我说话，只要他与我说个话儿，我的心情就好了，与他一起学习，劳动，搞活动。有时我想告诉他不与他一起去张丝网的原因，但说出来，又怕伤害他的自尊心，所以就一直忍着。








水之情（4）

我的同学和伙伴宋林，长得很瘦，皮肤也黑，但他很有力气。我挑半担桶水也挑不动，宋林拿起扁担放到肩头上，挑起来稳稳当当的，提着水桶倒进缸里也不费事。我妈就喜欢宋林到我家来玩。

宋林的爸爸是养鸭子的，养一趟鸭子需要百十天，宋林经常放学以后陪着他爸放鸭子。我也经常和宋林一起用木桨划着小木船放鸭子，赶鸭子回家。有时，我到宋林家的鸭场去看宋林怎样喂鸭子。

鸭食是皮糠和上水，放在吊在屋梁的大竹匾子中，大竹匾子上有个木头把子，用双手抓住木把子像筛糠似的摇转着，那些稻糠有了少量水就凝固起来，成了一个个的小丸子。稻糠丸子做好后就装进竹篮子中，来到鸭窝前，鸭子都在它们窝前的水里叫着，看到宋林来了，就叫个不停。宋林就把稻糠丸子儿用手撒到水里，鸭子们抢着吃。有时宋林的爸爸到毛缸里用网兜捞蛆子给小鸭子吃。小鸭子长大了，身上的绒毛全脱了，叫出鸿。母鸭的翅膀向上交叉起来了，新鸭子就要下蛋了。

每年的春季，鸭蛋的价格最高，因为到了初夏，收割后的麦田上了水，蚯蚓从泥土里钻出来，到处爬，鸭子见到后就大口大口的吞着，仰着脖子把长长的蚯蚓吞进去，食囊袋鼓鼓的，鸭子走起来，囊袋摇晃着。鸭子吃了蚯蚓下的蛋就有蚯蚓的味道，所以，没有春天下的蛋好吃。

我的妈妈是个喜欢占便宜的人，每到春季，宋林总用竹篮子拎一些鸭蛋给我家腌制咸蛋。我爸拿钱给宋林，我妈就说：“你这人怎么不领人家情呢？给钱人家不是骂人家嘛？送来就收下，你给钱，人家反而不高兴。”我爸是个不与人争辩的人，也就不说什么，留下宋林吃饭。宋林与我一起吃好饭，就与我一起到我的卧室里说说话儿。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又到暑假了。我放假后就在家里做做作业，爸妈有什么活儿叫我做，我马上就去做好。有时候，我爸妈很早就出去干活，我就煮早饭，洗衣服，打扫家里和院子，接着就去喂猪，喂鸭子和鸡子。

我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已经长成大人了，一米六八的个子，走在路上挺惹小伙子关注的。钟岩的爸妈托人来说媒，没有过两天，吴麒的爸妈也请人来说媒，最后来说媒的当然是宋林的爸妈请的人。

人家来说媒是大姑娘家正常的事，我妈想把我嫁给吴麒，吴麒家有钱，他爸妈平时与人相处比较精明，不会错一分钱给人家的。人们也常说，意软家贫，刻薄成家，吴麒的爸妈就是平时待人刻薄，所以手里有些小钱。他家虽然有钱，但人缘不算好，有多少人喜欢小气的人。我爸爸想把我嫁给宋林，虽然宋林长得又黑又瘦，但宋林干活快，舍得吃苦，待人也比较实在，不会转弯抹角的。我爸就是喜欢诚实勤劳的孩子。

我就是喜欢钟岩，钟岩长得帅，学习成绩也好，待人不小气。他爸妈人也很好，他家人就是手松，谁家有困难，总是尽力帮忙，从来不计较人家对他们是否有回报。钟岩的妈妈不但人长得漂亮，针线活也好，她为人家做的虎头鞋，白兔帽子，小衣服非常的精致好看。钟岩的妈妈还为我做了几双鞋子，只是我不敢在我妈面前承认是钟岩的妈做的，否则她知道了，就会狠骂我一顿的。

我妈妈对钟岩家请来的人说：“请你们告诉钟岩的爸妈，我家小丫头就是嫁不出去了，也不会进钟家门的。不要烦这个神，省点力气跑。”

“我们都是本庄人，如果孩子同意，你不同意有什么用？现在是婚姻自由，做父母的只有参考权利，是没有决定权。”媒婆对我妈说。

“没有我的权利，我家丫头人还是我的呢，我没有权利管她的婚姻吗？”

“大嫂子，你考虑一下，如果孩子们都同意，你就不要反对了。”

“有什么可说的，我不同意，我丫头她敢嫁给钟家去。”

“妈，你就不要说了，真难为情。我还小呢，现在正在上学，如果你把我嫁出去，我是上学，还是不上学？”

“总有一天会嫁人的，现在不嫁人，过两年也还要嫁人的。”

“我就是不嫁人，等我上大学毕业了，有了固定工作就会去考虑嫁人了，妈，你现在要为我操什么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