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盖印”
记忆中的“盖印”王根林
每当遇有执法部门贴封条的时候,就自然而然联想到儿时在生产队所见的粮囤上“盖印”的事儿。
那是在三十多年前的农村,大呼隆生产、大寨式记工,是以生产队为核算单位。每个生产队都有“公房”(作为储粮食,放置集体农具的仓库)。而“盖印”就是防止粮食被盗而在粮囤上设置的专门印记(记号)。
当年虽然是计划经济集体生产,但在相关管理和责任的设置上,我认为还是有其科学性的,特别是彰显出基层单位自我管理,民主监督,相互制约的特点。那时每个生产队除有专职队长、会计以外,还设保管员(保管仓库钥匙)、司秤员(专门过磅)、盖印员(专门在堆好的粮囤上盖印记)。这三人中,惟有盖印员要公认素质好、讲公道、不徇私,并由社员大会选出,其使用的“印”,即相当于“封条”的性质,在一定范围内兼有执法的权力。所谓的“印”就是一木制的印盒,那时农村各个生产队都有一枚用来在粮食堆上做印记的木头大印,印面是长方形的,长约30厘米,宽约20厘米,厚度约3厘米,印的背面有把柄。印面上一般都是两个字,刻着阴文并有边框,盖在粮食堆上,表面的粮食颗粒便呈现出醒目的立体阳文。底部的木板则由木工用钢丝锯弓成空心字,通常弓以“公私”、“丰收”等字样,底板上方绷有密度较细的钢丝网或箩筛布,盒内装上生石灰粉。这样“印”在囤子上只需轻轻一拍,石灰粉就透过筛网的孔,将“印”底部的空心字就成了清晰可见的白石灰字了。为何使用石灰?一是石灰粉好找,二是石灰对粮食有杀菌作用,三是石灰粉印出的字醒目。
在那个年代,粮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人们发明了粮食印,目的是对集体粮食进行严格看护和保管。
那时,每当庄稼脱粒晒场,倘若当天未晒干,傍晚收工前就在晒谷场上将其堆成圆锥形,四周用草苫盖上。这时,保管员、司秤员、盖印员一起到场,由盖印员在堆子外的草苫结合部位盖上若干的印记,第二天早上上工时,还是由上述三员一起到场察看上天晚上盖的印记是否完好无误,确认完好如初后,方可揭开草苫晒谷。
晒干入库的粮食也是如此,先将粮食囤子表面的粮食刮平,盖印员依序盖上印记。这当中,有心计的盖印员为防有人偷梁换柱,往往在盖印时另做记号。比如,这一行盖了多少印记,或在某处改变一下某一印记的方向,将其默默记在心中。这样,只要稍有变动,盖印员就能立即识破,当然,这也要有上述“三员”在场。如果要动用囤子里的粮食,即便保管员开了仓库,而盖印员未到场验印,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当年盖印员的“印”与当今盖了公章的封条有着同样的神圣和权力,所以这“印”平时都由盖印员带回自家保管,一旦带出,便‘人不离印,印不离人。’
如今已是时过境迁,盖印的年代成了永久的记忆。但是,我们姑且不去评论当年集体经济的弊端,但当年在基层的这种自我管理,民主监督,相互制约的“廉政”举措,恐怕很值得我们如今每个基层单位学习和借鉴。因为任何“权力”和“利益”,是否都应该盖有“民主”的印记?
(本文曾载《泰州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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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写于20年前,故文中第二节的“三十多年前.......”还是沿用的当年写作时间。特此说明。https://jyapp.t56.net/public/emotion/face_076.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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