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蝴蝶（第2--5章）为了保存

水乡溱潼

在水上搞运输成天与水风打交道。以前行船是靠人力和风力，不像现在船航行全靠机械动力。储艳蝶和移福春夫妇在有货装时，就把舵棒用麻绳码好，把舵子固定在中间，这样子夫妻俩一人一条篙子在船两边的船沿上撑船。从船头下篙子，到船艄起篙，再跑到船头下篙子，这样来回往返的撑船，使船在河里慢慢的航行。

有时遇到顺风或旁风就竖起桅杆，扯起布帆到桅杆顶，如果风很大，只能把布帆扯到桅杆的中上面，切不可把帆蓬扯足，如果扯足了，船速是快，但是如果遇到其他船，可能相撞的时候，你想船慢下来是不可能的，因为风力大，船速快，掌舵时就不能控制了，船向哪边偏，你想拨正很难很难，所以，见到风力很大，切不可把帆扯足。

遇到顺风扬帆就省了许多力气，且船航行的速度要比用篙子撑船快得多了。在这时移福春和储艳蝶就轮流掌舵吃早饭和中饭。大部分时间掌舵的是移福春，因为储艳蝶爱清洁，一有空就把船艄用抹布擦得干干净净的，锅瓢碗铲洗得清清爽爽的。储艳蝶不但爱干净，而且心灵手巧。她一有空就忙着为移福春纳鞋底，做鞋面，上鞋子都是她自己动手，皮匠一年到头赚不到她一分钱。移福春平时穿的褂子，裤子也是储艳蝶自己买布，自己裁剪缝做。船在河中行驶，储艳蝶就一边做针线活，一边与移福春谈家常，高兴时还唱上两句让移福春欣赏，虽然是两人世界，但他们夫妻俩一点儿也不感到寂寞无聊。如果在运货航行的途中遇到逆风，人家单位要货又催得紧，即使使足劲，两条篙子在船沿上像走马灯似的，但船行的速度还是相当的慢，好像蚂蚁在爬行。遇到大逆风就只好拉纤了，移福春把纤板套在肩头前胸上，把纤绳扣在竖桅杆的把子上，移福春上岸后，身子前伏使劲的背纤，船还是慢慢的向前移，这时候，储艳蝶什么事情也不做，全神贯注的掌舵，因为船歪斜了，移福春拉纤就加更吃劲了，船航行的速度更加慢。如果前面有河，不好走了，夏天里，移福春就见河游河，上岸继续拉纤。如果到了深秋或冬季，水温低，不能下河游泳了，移福春只好停下来，站在河边等着储艳蝶把船撑到岸边，移福春上船后立即拿起篙子帮助储艳蝶撑船，过了横河就赶紧上岸继续背纤。

到了隆冬，北风呼啸，雪花纷飞，在河里行船即使是顺风顺水竖桅杆扬帆，但是坐在船艄后面掌舵，风从后面遮阳布吹进来，吹透衣衫，人冷得直打哆嗦，在这样的天气里，移福春从不让储艳蝶掌舵，生怕她吃不消风寒，储艳蝶就烧开水泡茶放在移福春前面的小板桌子上，让他一边掌舵，一边喝茶暖暖身子。储艳蝶还把自己的红围巾给移福春围上，省得寒风从领口灌进衣服里。储艳蝶也偶尔的换移福春掌舵，好让他抽支烟，到船艄舱里去休息一会儿。

有时风雪很大，即使是顺风顺水也必须停船靠岸，因为雪大，河面上的能见度也不过几十米，如若不注意撞上逆向行驶船只损失肯定惨重，风大，船速快，惯性大，撞到其他船只，不出人命事故就是很幸运的了。风雪大不好行船，停船靠岸，船头船艄必须都要靠近岸边，还必须把铁锚栽好，使船能固定下来，如果铁锚栽不好，船就在河里移动不停，如果有船路过，撞到你的船也不好说什么，谁叫你把船横在河里的？

冬天里虽然不刮风，但气温很低，河水在零下七八度，甚至零下十几度，在河里撑船，篙子从水里提上来就结冰了，手摸上去滑溜溜的像鳅鱼，如果船沿上滴了水，船沿边就像是滑冰场，在上边走，稍不注意就会滑下河去，所以在船沿上走要特别小心。有时为了赶路，就冒着滑下河的危险忙着撑船，手虽然不成冻得又红又肿，但裂开的口子像一张张孩子的小嘴要吃东西，钻心的疼。

有一天下午，由于起早就行船，累了，到了一个村庄，移福春和储艳蝶就靠船生火煮饭。船上有货，靠船息夜就要靠在有人住的地方，不能靠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如果货船靠在野外没有人居住的地方就容易出意外，弄船的人都晓得到庄子才靠船。船上虽然没有鱼肉青菜，但有咸菜放上一点点菜油，看上去油汪汪的，炖在饭锅里散发的香气随着微风飘到岸上。有两个孩子闻到香气就跑到河边。两个孩子看到移福春和储艳蝶在船上吃着白花花香喷喷的米饭，看得直流口水。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储艳蝶吃不下去了，放下饭碗和筷子后就向他俩招手说：“两个小子，不要在岸上看着，上我们船上来玩呀。”说后就跑到船头搬起跳板放到岸上，跑上岸去，搀着两个孩子上了船艄。移福春好像知道储艳蝶要留两个孩子吃饭似的，储艳蝶上岸搀着两个孩子上船时，他就拿了两个三大碗盛饭端到小板桌子上，然后拿了两双筷子放到碗边，把两张小木凳子移到小板桌子旁边。

两个孩子到了船艄立在桌子旁边不动，眼睛盯着桌子上的白花花的米饭和油汪汪的咸菜。“小家伙，坐下来吃饭呀，愣着干嘛？”储艳蝶和蔼的对两个孩子说。两个孩子好像听到命令，乌黑的小手迫不及待的抓起桌子上的筷子扒起饭来。

两个孩子头也不抬，高兴地扒着饭，储艳蝶微笑着坐在孩子旁边看着孩子吃饭，此时的她就像是观音大士做了件善事那样高兴。“孩子们吃饱了吗？”储艳蝶看到两个孩子把饭吃完了问。两个孩子只是笑着不吱声。

“福春，快去给孩子们盛饭去。把锅里的饭都盛给他们吃，我们再煮。”

“好啊，我去盛饭。”移福春说后立即下船舱去为孩子们盛饭。移福春盛饭去的时候，两个孩子好像才发现桌子上搪瓷盘里的油汪汪的咸菜，这是他们在家里没有见过的油放得这么多的咸菜，孩子的眼神，储艳蝶看得一清二楚。“你们家里的咸菜舍不得放这么多的油吧？等饭盛来你们就吃吃这放了油的咸菜。”

移福春也真是真心待这两个素不相识的孩子的，他把锅巴都铲起来放在碗里端给两个孩子吃。移福春和储艳蝶虽然是到粮库所去凭本子买米，但供应粮毕竟上计划，不是愿意买多少就买多少，每个月的计划粮食总是结结巴巴的，偶尔煮顿饭，就要喝好长时间的粥了。他们只顾行船，中饭也顾不上吃，就熬到晚上煮饭吃，这样两顿并一顿也不多吃米。看到两个孩子想吃饭，也就省着给两个可爱的孩子吃，宁可自己饿着肚皮。

“两个小家伙吃饭呀，又愣着干什么？先头肚子饿了光顾吃饭，顾不上吃咸菜，现在可以慢慢的吃饭，尝尝我家的咸菜。”储艳蝶摸着打着小辫子孩子的头说。两个孩子还是朝移福春储艳蝶笑笑，抓起筷子吃着饭，夹着咸菜放到小嘴里，像在品尝山珍海味似的。

两个孩子吃好后，储艳蝶说：“福春，打点热水来，我来为孩子洗脸洗手。”

“好吧，我打水去。”

移福春把热水打来放到小木桌子上，储艳蝶把毛巾浸泡在水里提上来拧干，为两个孩子洗脸，然后叫他们把小手浸泡在水里涨一下，储艳蝶小心翼翼的为两个孩子洗手，两个孩子洗手洗脸后，好像是泥土里的白玉露出了真颜。

两个孩子见到移福春和储艳蝶待他们就同父母待他们一样，也不胆怯了，高兴的坐在移福春身边。“孩子，你们在家吃什么？”移福春和气的问。

“我们在家里吃胡萝卜，从来没有吃过米粥和米饭过。”大一点的孩子说。

“孩子，你们愿意在我们船上生活吗？”储艳蝶逗着两个孩子说。

“我们愿意，就怕爸爸妈妈不肯。”小个子的孩子说。

“小狗、羊羊你们在哪儿呀？”岸上一个女人在找他们的孩子。

花蝴蝶（第三章）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2 年09 月07 日 10:16 作者：周恒太

　　花蝴蝶

　　第三章

　　两个孩子听到喊声，个子高一点孩子连忙大声的答应着：“妈，我和小狗在叔叔船上呢。”

　　女人寻声来到河边，看到自己的两个孩子笑嘻嘻的站在一条装货的大木船的船艄里，也不着急了。

　　“你这两个孩子，到叔叔船上也不说一声，我找了好长时间了，赶快上岸吃晚饭，你爸等着你们呢。”

　　“妈，我们吃过啦。”

　　“你们吃过啦？在哪儿吃的？”

　　“就在叔叔的船上吃的。”小狗指着移福春说。

　　“小孩子家怎么随便在人家里吃饭呢？你们在叔叔家吃饭，把叔叔家的晚饭吃掉了，他们还要煮呢。”小狗和羊羊的妈不好意思的笑着说。

　　“大嫂上船玩吧，你的两个孩子挺可爱，挺乖的，我和福春都喜欢。”储艳蝶笑着说。

　　“这两个孩子调皮，增加你们麻烦了。”羊羊和小狗的妈边说边往船上走，到了船艄看到船艄很干净，不像有的船户坐人、睡觉、烧饭的地方很脏。

　　“孩子叔叔婶婶船上弄得真干净，比我们住在岸上的人家还弄得清爽，怪不到我的两个小家伙喜欢到你们船上来玩。”

　　储艳蝶没有说两个孩子是闻到饭香和咸菜香才到岸边看着他们吃饭的。“大嫂，你的两个孩子很懂事，不调皮。”

　　“哟，大妹子，你真好，这两个小家伙整天的在地里玩着，脸上手上成天是乌黑的，你为他们把手脸都洗干净，真的谢谢你呀。”

　　“哪要谢，我家储艳蝶就是喜欢孩子，见到孩子就是高兴。”移福春拿了张小凳子示意孩子娘坐下来。

　　“妈，我和小狗在叔叔船上吃的白米饭，叔叔家的咸菜放了好多油，我们每个人吃了两碗，叔叔把锅巴也铲给我们吃了，把叔叔婶婶的晚饭都吃了。”

　　“你们在婶婶这儿吃的大米饭，而且吃了两碗，叔叔婶婶多么惯你们呀，快谢谢叔叔婶婶。”孩子妈听着孩子能吃上白米饭，而且吃了两碗白米饭，真的好高兴，她和孩子爸是没有能力给孩子吃上一碗白米饭的，在平时胡萝卜、青菜、碎米儿煮粥，根本看不到碎米儿，即使是大队干部也只能喝上很稀的碎米粥，如果能吃上半碗白米饭就是很奢侈的了。农村人经常说哪天能喝上一碗白米粥，我们的生活就好了。

　　“谢谢叔叔婶婶。”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说。

　　“孩子不要谢，我们相识是个缘分，也许哪一天我们能占你们爸妈的光呢。”储艳蝶摸着小狗和羊羊的头说。

　　“大妹子，你们航运站船上的人是吃的国家的饭，我们农村人要生产队里的粮食产量高，交了征购还剩很多粮食才能多分点粮食，如果家中没得大劳力，工分少，分的粮食也不多，不像你们航运站旱涝保收到粮库所里凭本买粮，咋说我们农村人苦的呢。”

　　“大嫂，我们也是从农村到航运站的，只是我们家有条运输的大船，如果没得大船，我和我家移福春也和你们一样在生产队里种田，一年到头靠秤钩上的一点粮食哪够吃呀。”

　　“原来大妹子你们两口子也是农村的，晓得农村人的苦楚，不然你们就不会留我家的两个孩子吃饭了。”

　　“农村人才晓得农村人的苦处，我们在农村时，也是一年到头吃不到一碗米饭，都是喝稀粥，薄粥是铜勺扔进锅里砰通响。”

　　“大妹子，你倒的是农村人上去的，我们现在吃的就是你说的，孩子看到你们吃的白花花的米饭咋得不想吃呀，他们从出生到现在也真的不成看见过米饭是什么样子，两个孩子把你们的晚饭都吃了，你们不嫌弃就到我们家去吃萝卜粥吧。”

　　“好啊，我晚上也不得事，就到你们家玩一下，下次如果走到你们这个地方，才晓得你家住在哪里呢。”储艳蝶笑着对孩子妈说。

　　“那就从老实，我们农村人就是实在，不说虚话，走吧，就到我家去。”

　　“大嫂，船靠在这儿没事的嘛？”储艳蝶问孩子妈说。

　　“没得事的，别看我们农村人穷，其实你们也是农村的，我们这儿呀，你家的金子放在桌子上，人离家了，也不得人到你家桌子上去拿的。”

　　“大嫂，我们农村人就是家门一年敞到头，也不会少一样东西，我们家的人成年的睡觉不关门，哪家都不得值钱的东西，再说我们农村人都非常的诚实，不得谁惹人家的东西。”储艳蝶站起来说。

　　“小狗和羊羊，你们在前面走，领着叔叔婶婶到我们家去。”

　　“福春，用个袋子装点米带给大嫂他们煮粥吃，我们要把货卸掉，回头到镇上粮库所去买粮，这一趟要有七八天，船上的米也不多了，不然就多给你们一点米了。”

　　“不要，不要，大妹子，你们在船上也是苦力活，就同在生产队做农活一样，没有力气撑船，船咋得向前走。”

　　“大嫂，你就不要客气了，我是给两个孩子的，两个孩子长大了，有出息了，也许还会记得我们相遇过，也许这两个聪明活泼的小家伙长大，能当个一官半职，我和他叔还能沾点小光呢。”

　　“大妹子，托你的金言了，你能说到就好了，两个孩子是有点聪明气，就不晓得长大了会咋样呢。”

　　“长大了是个好料子，肯定有出息。”

　　移福春用一个装面粉的口袋装了三四斤米，虽然不多，但少了这三四斤米，他们就更熬不到月底到粮库所买米了，本来就不够吃，但看到这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一年到头吃不到一顿米粥也就自己宁可挨一点饿，也要给点孩子们。

　　“方明，家里到亲啦。”孩子妈到家的院子前就朝里喊着。

　　从院子里走出一个三十多岁个子高高的汉子，迟疑的看着储艳蝶和移福春，因为他没有见过这两个亲戚。

　　“请到屋里坐吧。”方明很客气对移福春和储艳蝶说。

　　“你的两个儿子在他叔叔婶婶船上吃的白米饭，把他叔叔婶婶的晚饭都吃掉了，我请他们到我们家来喝胡萝卜粥来了，孩子叔叔婶婶还带了米给我们。”

　　“兄弟，谢谢你了，你们粮食也不够还带给我们，你们哪够吃呀。”

　　“没事的，我们只是带了一点点给孩子，下次如果还走到你们这儿，我们就多带点给孩子。”移福春说。

　　进了屋，孩子妈赶紧把小木桌用抹布擦干净，然后到厨房盛粥去，两个孩子把米袋拿到房里的踏板上，用小手伸进袋子里每人抓出一把米，看着这白花花的大米都高兴的笑着。

花蝴蝶（第四章）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2 年09 月07 日 10:16 作者：周恒太



花蝴蝶

第四章

“小狗，羊羊快出来，去倒茶你们叔叔婶婶喝。”方明朝房门口喊着

“不要喊孩子了，让他们玩去吧，我们不渴。”移福春说。

“虹珍，你去盛萝卜粥给他们吃吧，我们就从老实，两个家伙把你们的晚饭吃了，就吃我们的萝卜粥吧。”

“好啊，我们在农村时也是到了冬天每天吃萝卜粥，吃腻了也要吃，不吃萝卜粥吃什么？”储艳蝶笑着说。

“是啊，我们农村人什么时候能像你们一样吃上满碗米粥米饭啊！”虹珍叹着气说。

“虹珍，你也不要这么悲观呀，我们党和政府领导我们农村的政策越来越英明，我们农村人的生活在不久的将来肯定有很大的改观，到时候，广播响，电灯亮，坐汽车，上楼房，公路会造到我们家门口的，到时候粮食不愁吃，猪肉，大鱼总有吃腻的一天，也许有一天我们吃够的胡萝卜还值大价钱呢。”方明很有远见的说。

“是的，我们经常听镇上的干部说，将来我们的后代不会像我们这样种田吃苦，耕田有拖拉机，挖墒机，播种后有盖种机，栽秧有插秧机，割稻、割麦子有收割机，有了机械化，一个人就能种几十亩田呢，哪像我们现在收小麦一块田要几十个人割麦子，挑把，掼把，扬场，翻晒，有了收割机一边收，一边把麦子往袋子里装，哪要去掼把和扬场，一台收割机，一天收几十亩田呢，才抵上我们几百个大劳力做伙计呢，到时候农村人种田不得现在这样子辛苦，一年到头从早忙到晚，产量又不高，我们的口粮咋得够吃呢。”移福春好像在家里一样说话那么自如，不受拘束，也许农村人在一起说话很随意，没有心眼儿。

“粥我盛来了，热乎乎的，你们赶紧吃吧。”

“大嫂，我们就不客气了。”储艳蝶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坐在小凳子上说。

“我的两个小子在你船上吃好的，一点也不客气，在我家也只能是萝卜粥招待你们了。”虹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有萝卜粥吃就是好的了，前几年，我们家萝卜粥也没得吃。”储艳蝶边吃着边说。

“有好长时间不成吃萝卜粥了，这粥煮得不丑。”移福春喝了一口胡萝卜粥后说。

“你们喜欢吃，就带点胡萝卜上船，我们家的胡萝卜多的是。”虹珍说。

“不要，你们冬天就靠胡萝卜度日，到了收麦子才有新粮食。”移福春用筷子夹着萝卜咬了一口说。

“方明，你去拿个麻袋装点胡萝卜由孩子叔叔带走。”

“好的，我去灌去（装去）。”方明答应着就去草棚拿来一只麻袋到厨房的灶膛后面的草里装胡萝卜。冬天，要在胡萝卜上面盖上草，防止冻坏，胡萝卜冻坏了也不好吃。

方明也是个待人真诚的汉子，他把麻袋装得满满的，用一根麻绳把袋口扎紧竖起来，等移福春夫妇吃好了帮助他们抬上船。

移福春和储艳蝶吃好后，虹珍就立即拿来手巾让他们揩嘴。笑着说：“胡萝卜粥哪有你们大白米饭好吃呀，我家的两个孩子吃你们的白米饭，肚子吃得鼓鼓的，今天晚上他们要睡不着觉了。”

“大嫂，孩子就在我们船上吃了一顿饭，你倒说了好多次了，真让我们不好意思，孩子的事儿就不要提了，哪个大人不惯孩子呀？”储艳蝶揩嘴后把手巾递给移福春说。

“也不早了，你们船上装了货，我们也就不留你们玩了，让你们早点上船休息。”方明很坦率的说。

“是的，船上有货，万一哪个开个玩笑，真是说不清。”移福春接着方明的话说。

“好吧，我和方明送你们，顺便把一点胡萝卜送给你们。”虹珍说着，就叫方明拿扁担和绳子。

“不要你们送了，我们就从老实，把你们送的胡萝卜带走。”储艳蝶说着就到厨房里去想把胡萝卜拎走。

“孩子婶婶，胡萝卜重，再说拎口袋不是拎篮子，篮子有把子，袋子不得把子不好拎。”虹珍站在厨房门口说。

“啊哟，你们装了一大麻袋胡萝卜送给我们，我们真是不好意思了，今天真的占了你们的光了，你们给这么多，真让人不好意思了。”储艳蝶看到灶门口立着满满一麻袋的胡萝卜很惊奇的说。

“大妹子，你们难得从我们这儿走一趟，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会从我们这儿路过呢，顺便多带一点走，你们煮粥，煮饭都可以放几根胡萝卜里面，也许比白粥好吃呢。”虹珍拉着储艳蝶的手说。

“我们抬，你们走吧，早点上船吧。”方明手里拿着扁担和麻绳说。

“好吧，我们也就不客气了，有情后补吧，我和福春不会忘记你们一家子待我们好的。福春，我们先走。”

方明和虹珍抬着一大麻袋胡萝卜，两个孩子也跟在后面走。到了移福春和储艳蝶的货船了，储艳蝶说：“大哥大嫂，你们把袋子放下来，我和福春抬上船，我们抬东西跑跳板走惯了，你们不习惯，万一跌下河，那才不划算呢，天这么冷，会冻伤的。”储艳蝶说的实际话，不成弄过大船的人，走在跳板上是有点害怕，生怕掉下河，何况要抬一大袋子胡萝卜上船从跳板上走呢。

“好吧，你们自己抬上船吧。”方明和虹珍把扁担从肩头上放下来，方明说。

移福春和储艳蝶把扁担放到肩上，移福春用双手在后面喊着：“一、二、三”储艳蝶就起肩了，步调一致的在跳板上不慌不忙的很稳重的走着。在跳板上走必须套步，如果不套步就走不稳，走不稳肯定容易掉下河了。

“叔叔，婶婶，我们回家了。”小狗看到叔叔和婶婶把麻袋抬上船，抢着爸爸妈妈前面说。

“小狗，羊羊，和你们的爸妈一起上船来玩一会儿。”储艳蝶亲切的对小狗和羊羊说。

“我们就回家了，你们下次从这条河路过，不要忘了你们还有哥嫂在这儿，到我们这儿来玩。”方明对移福春夫妇说。

“好的，我们如果装货路过，一定看望小狗和羊羊。”储艳蝶回答道。

“就这样吧，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吧，我们回去了。”虹珍挥着手说。

“叔叔，婶婶，再见！”小狗和羊羊今天也好像懂事了，大声的对储艳蝶和移福春说。

“再见，两个小子，在家里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储艳蝶对两个孩子已经很有感情了，好像是自己的孩子在叮嘱着。

“婶婶，叔叔，你们放心，我们在家里一定很听话。”羊羊清脆地说。

方明一家子回家了，移福春和储艳蝶把胡萝卜用竹篮子一篮子一篮子的拎到船艄的舱里放好，放在外面会把胡萝卜冻坏的。

“富春呀，你看人家待人不怠慢，我们留了他家的两个孩子吃饭，带了几斤米他家，他们就送了这一大麻袋萝卜给我们，我们能吃好长时间呢，我们把米缸里的米再给一半人家，我们是城市户口，到下一个月又可以拿粮本买米了，人家方明一家到哪儿去买米呀，我们就多吃点胡萝卜，把米省下来给两个孩子吃。”

“你说得对，人家待我们非常的真心，我们对人家也要真心，不能占他们的便宜，他们这时候生活很苦，更不能占他们的便宜，现在立即送给他们，他们肯定不会收，这样吧，明天早上我们开船前，把米放到他家的厨房里，天亮了，这样人家不会到他们的厨房里把米袋子拿走。”

“好吧，就按你说的去做吧，我们早点睡觉吧，明天早上还要行船呢。”





花蝴蝶

第五章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移福春就起床了，储艳蝶也许昨晚睡得太晚还没有醒来。移福春拿了一只面袋子到缸里装了有十斤左右的米，然后用一根蓝布条把袋口扎进，拎上岸直接往方明家走去。

到了方明家，移福春看到他家人还不成起床，赶紧把米袋子放到厨房的灶台旁边的小桌子上，然后轻轻的走出方明家的院子，走出院子就加快步伐，生怕方明家人起床后发现米袋子不肯接受。移福春上船后就起锚，抽回跳板，拿起篙子就撑船离开码头，向目的地行驶。

浪头打着船，发出响声，储艳蝶醒来，从铺上跑到舱门看着船在河里行驶，就连忙穿衣服大声的对在船沿上撑船的移福春说：“福春，你弄了米送给那两个孩子了吗？”

“我的姑奶奶，象你这样睡到太阳八丈多高，你把米送给人家，人家方明肯收吗？早就送了，你看看，我已经撑了一里多路了，你快穿衣服，外面的风大，会着凉的。”

“福春，送了就好，我真的很困，昨晚我们谈家常谈得也太晚了，送点米给人家我们才觉得欠人家没有那么多，心里也好受些。我看方明和他的妻子虹珍还有两个孩子我都欢喜，好像是一家人似的，这也许就叫缘分吧。”储艳蝶一边穿衣服一般与移福春大声地说着，河面上没有一条船在航行，河两边也不得人家，不管说多高也不得人听见。

储艳蝶洗脸刷牙后也拿起篙子在右边的船沿上撑船，船上的人家一般早上起来先行船，赶个五六里路才停下来煮早饭吃。

行了几里路，移福春说：“艳蝶，你煮早饭吧，我肚子饿了。”

“好吧，我煮早饭去，你慢慢撑不要着急。”艳蝶说着把篙子搁在船上，到船艄生火煮早饭。艳蝶拿了一斤多米，洗了半篮子胡萝卜煮粥。早饭熟了艳蝶叫福春吃早饭。船靠岸了，福春把后船锚扔下河，船头用篙子靠船栽下去，这样，船就固定在岸边了。

“福春，那个小狗不丑，我喜欢他这小子，虽然个子小，但是挺精明的，如果方明和虹珍舍得给我们那多好啊。”储艳蝶一边喝着粥一边对移福春说。

“人家就只有两个孩子，肯定舍不给我们，我们自己养孩子吧。”

“养孩子，我们结婚倒五六年了，至今还不成有个孩子，真叫人着急。”

“只是你现在不养吧，你如果养的话，也许能连续养两三个呢，到那时你呀，也许嫌孩子烦了。”

“孩子多热潮啊，自己的孩子再多也不嫌烦的。”

吃了早饭，休息了一会儿，艳蝶收拾碗筷，福春起锚拔篙子开始行船了。到了傍晚终于到了目的地，与负责收货的人说了一下，明天早上早点喊搬运工人卸货。

卸货后返航，艳蝶和福春也真走运，返航是顺风，竖起桅杆扬帆返航，坐在船艄掌舵真是快乐。到了航运站，调度笑着说：“艳蝶，你们这一趟运得快，这一趟给你们一个好差事，到县里的粮库运一趟山芋干到我们镇上的粮库所来，。”

“好啊，你这么相信我，我和福春一定很负责任的把山芋干运到我们粮库所来。”

调度对储艳蝶早有好感，只是在心里，那年代干部素质比较高，即使自己喜欢上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也只是在心里喜欢她，不会在嘴上说出来，不像现在有些干部，看上一个美女非搞到手才罢休，因为人家有权呀，有权就有一切，在本单位里，经济权，人事权在自己手上，还愁自己喜欢的本单位美女不与自己上床？

调度喜欢艳蝶，是因为艳蝶长得像她名字一样，是一只艳丽的花蝴蝶，调度喜欢像储艳蝶这样的美女，不能让这样纯洁的美女在运货时去运很脏的石灰，煤炭，农药和化肥，要安排她去装比较轻便的比较干净的百货，去装可以能捞点好处的粮食。

去县城装山芋干，要行两三天的路程，到了粮库，艳蝶把调度的介绍信给粮库的负责人，负责人派搬运工人卸货。山芋干子都是散装在船舱里，卸完货，就有押运的一位叔叔上船来了。凡是装粮食的船，装好后，粮库都派人押运，因为粮食紧张，如果像现在这样人们不缺粮食吃，装粮食的船户，谁还愿意去偷粮。移福春想按船上的装的数量，损耗有好几百斤呢，可以弄个几百斤船艄里去，做自己的口粮，但是，船上有押运的，不能在人家眼皮底下弄啊，假如人家报告给粮库所的人，不是要受处分吗？

货装好了，移福春就盖油布，防止下雨把山芋干淋湿。“小伙子，不忙全盖起来，留个口子好进出。”叔叔微笑着说。

船起航前，艳蝶赶紧煮早饭，因为要等货卸好后才有功夫煮早饭。移福春把卸货的竹排子也叫竹筹，数了一下，与粮库的会计算账，对接一下卸的货是不是足数，以前粮库的搬运工人卸货，挑一担货放到磅秤上去称重量，一担规定重量是一百八十斤，多了，从箩筐里倒掉一点，少了就添秤，称好后，司磅员就给挑夫一根竹筹子，货卸好后，船主就把竹筹子集中起来数一下，一共有多少根竹筹子，多少根竹筹，就是多少担货。

早饭熟了，储艳蝶喊移福春和押运的叔叔吃早饭，押运的人就在船上吃饭，吃几天，粮库就负责补给船户多少粮食和菜金。

早饭吃好就赶紧起锚起航，押运的叔叔也拿着篙子帮助撑船，移福春不让老人撑船对他说：“叔叔，你休息去，我们年轻人撑船没事，你就到船艄里去睡觉吧。”

“你这孩子，你是瞧不起我是不是？我也是老船工了，我十岁就在船上拉篙子了，（拉篙子就是撑船）我在船上干了二十多年呢，后来到了粮库负责验粮，现在退休了，可是粮库又为我找了这个差事，押运，说押运不花力气，跟着船走。我这老头子搞押运不行啊，年纪大了，耳朵背了，人家说话轻点就听不清楚，其实呀，我们搞押运，只是一种形式，我们的船民思想就是好，谁去惹国家的粮食，只是如果实在没有米下锅，船上装的能吃的，不弄点儿把肚子填饱，当真是炒米做枕头自忍饿吗？”

“叔叔，您说话实在，哪个大船户自己有粮食吃要去偷国家的粮食呀。”移福春撑着船与押运的老头子聊着。

船行了几里路后，老叔说：“姑娘，弄点山芋干放到水里淘一下，放到锅里煮，要多放点水煮，山芋干涨得很，水少了，山芋干需要的水分不足，就不好吃。”

“晓得了叔叔，我去拿淘箩来弄点山芋干煮煮看，好吃不好吃。”储艳蝶说着就洗山芋干，倒进锅里放水，生火煮起来。烧透了，储艳蝶揭开锅盖一看，汤没有了，加了水继续烧，可是水加得太少了，烧透了，锅里的水又没了，储艳蝶又加水重新烧。

煮好了，储艳蝶盛了三大碗放到小木桌子上说：“叔叔，你们休息一会儿，看看我烧的山芋干咋样？”

“好吧，我们把船靠到岸边去。”叔叔说。



叔叔吃了储艳蝶煮的山芋干说：“煮得不错，下次汤还要放大些，你们试试看。”

“叔叔，我们是第一次吃山芋干子，我们下河不长山芋，只长小麦水稻，山芋干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的。山芋干也真的好吃。”

“孩子，你们可以用袋子装几袋子放到铺底下，这样粮库的人看不见，因为有损耗，你们不把这些损耗弄起来，人家粮库的人也不会感谢你们，现在哪家粮食都不够吃，弄损耗的数字，不能超过，超过这个数字就会有话说，等你们卸了货，把船移开去，不在粮库门口吃山芋干子，谁也不会去找你们的麻烦。我照应你们一点，只许吃，不能卖，你弄点山芋干子做口粮，即使找得来，你们也不要怕，因为人要生存就要吃饭，弄点自己吃吃，人家粮库的人也绝对不会说什么，因为装粮的船户都是弄点自己吃的。如果你们弄出去卖，人家就说你们为偷，偷国家的粮食去卖钱，即使卖了几斤也会找你们算账罚款的，切不可做呆事。”

“谢谢叔叔的指点，说真的，我们第一次装山芋干，真不敢拿一点，您叔叔说了，我们就敢拿一点点自己吃。